自娱自乐,拒绝教育,虚心接受,绝不改正

猫仔下天山②(龙虎门同人/半AU/龙虎)


小虎归乡。三骑两鞍才抵巷口,一串儿人吹红倚绿戳下马石旁巴巴顾望过来。故人亲子临门,王蛟龙到底怫然,要揽猫仔言语,与话爷娘家山。


小虎满脸懵:“我爹?”青年正儿八经讲:“我爹他已故去八百年了。我娘是白莲教月圣女?白莲教是什么,和莲蓉包子一样能吃吗?”


王蛟龙:“……”


小龙见状扶额,遣青天将猫仔引入堂中,转头还待回劝他爹。怎料王蛟龙已先捱得眼圈煞红,低叹:“小虎于他娘亲腹中遭得大难,诞下后叫他爹携去求访名医,怕也没太见好。他身世凄苦,纵然傻些,小龙你身为大哥,平日还得多护着他。”


小龙点头承下。连日来待猫仔体贴入微,求无不允。要讲小虎也忒沉静,抱半笼莲蓉包子,面色如水,往中庭闲坐看花,见天儿不挪地。


门中人唤他。青年眨巴眨巴杏眼,要笑:“花好看。我出生的地方,终年山雪不消,门口两尾鸳鸯抱团眠。冬天师父将它们养在屋里,放出去是要冻死的。”


路人甲:“……”


大哥:“……”


王小龙愁得搔首踟蹰,挠断额前几缕发,怕把他弟憋出好歹,索性藉着当日高天清旷,将青年拉上街来。猫仔含了小面人去瞥巷尾烟柳歌吹,到底受此番尘间情味所染,懵然要看摊前糖画儿。


小龙拉他不动,又见前街糕点铺子已将旗子挑上,无奈之下只讲:“小虎,大哥过去给你买吃的,你在这等着,别乱走。”


猫仔经不经心嗯嗯诺下,兀自立那半晌,见纸上糖画儿叫一抓髻小娘买走,嗷呜一口磕森森白齿下边去,不免惆怅,摸兜好久刮出丁点碎银,还待开声。


身后一人已探过手来:“小公子,糖画好看吗?”


猫仔正儿八经讲:“好看。”


她掠开烟鬟雾鬓,撩出千红百翠半边脸:“姐姐那里有更好看的东西,”脂粉味抢得青年一咳,敛过几步。可姑娘又紧巴巴地贴上来:“姐姐带你去看,好不好?”


小虎眨眼:“可我要等我大哥。”


她一听就笑:“大什么哥,你要什么样的大哥哥,姐姐我那——”姑娘眼波轻转,把话头一拐:“你大哥就在姐姐那处等你。”


话毕半推半扯把猫仔往巷尾一转,顷刻已行远不见。猫仔迷蒙共她于长街矮弄里兜过几番,潦草撞进一方楼榭中去。堂下残灯烬烨,短烛昏黑,衣香鬓影缭乱之中三两姑娘拈帕含笑,连襟软在阶上,谈千般柳访千般花,抬手要去戏顽恩客袍袖。


猫仔七零八乱叫人引在左廊一处小偏厢内。索性里头矮榻长几,青年正襟趺坐。案上几盏香果团子,小虎还待抬手去捞,怎料一人蓦地贯在屋中,不由分说扑上前来。


来人朱衣淄裳,碧眼金发,生得蜂腰猿背,当真俊俏至极,却还非得将自个儿塞在红绡裙中扮小娘。简直朱牙板撞上关西大汉,莺啭笙调以木鱼奏起,诡谲之处难以言说,骇得小虎要炸毛。


猫仔懵然惊蹿而起,敛身去避。奈何退得稍迟,叫他揽腰搭肩地勾在怀里。推搡之中两人撞上长几,踉跄半步双双跌入牙帐。小虎磕得七荤八素,只故作凶煞,横竖眉目去剐人。


一下子眼波流转挠得来人生疼,见状咧嘴笑,温声低唤:“小虎——”言语当间,还没忘挨挨蹭蹭翻在猫仔身前,俯下身去,叫鬓角垂抵小虎眉睫:“小虎你别慌,你不是下山来找姑娘么?我,我叫石黑龙,就是个姑娘,你把我带回去吧。”


哈!?


小虎不肯信:“你,你是个姑娘!?”


青年撇嘴,一扯身下朱纱裙儿。鬓角金钗银钿颤过两回:“我哪不像个姑娘了?”


猫仔一愣:“你,你一点也不像姑娘,”


黑龙闻言发怔:“小虎,你才从山上下来,未染俗世情尘。不过这三五天时间,已将男女之别,鹣鲽之意辨得那般分明了?”


猫仔未置可否,只左右挣扎起来:“你别想骗我。我看师父画里的姑娘,头发都老长老长的。”


黑龙更懵:“就因为这个?”


小虎忒地理直气壮,把杏眼儿一瞪:“就因为这个!”


小龙倒提蟠龙棍撞入邀月楼之时,觑见的便为此番境况。大哥不由分说一脚贯下。黑龙背心骤凉,晓得来者不善,潦草揽住小虎打从矮榻之上掠将下来,退过几丈。


三人隔案相望。小虎转瞬笑开:“大哥,那个姐姐说你在这里,你果然在这里!”


小龙一怔。他打从糕点铺子置办归来,街头巷尾未见小虎,仓惶欲寻。左右询过几人,只讲一懵懂青年被风尘女子拉扯往去。大哥一路问至邀月楼前,襟口火起,拽棍打将进门。


他颠沛至此,一见猫仔也要把几番惊怒高抬轻放下来,低咳:“小虎,你来大哥这里。”


小虎挪两步。黑龙怔愣当场:“你是小虎他大哥?”他上下把小龙端详半晌,容色渐缓愈舒:“大哥你也八百多岁了?大哥你——”


小龙额角一青:“谁是你大哥?!”转头揽住猫仔要走:“小虎我们走。”


黑龙委委屈屈去堵门:“可我是正儿八经与小虎指腹为婚过的!”


哈!?


大哥闻言一跌,咬牙返身又来拽棍。廊下红女白婆见状仓惶去拦。三五人从偏厢推搡至正堂之下,不过一遭瓦雀啄鸡,黄狗骑墙之事,却闹得阵仗甚大,引乡民探看。


一人嚷起来:“诶,这不是龙虎门的少门主么?怎么也进邀月楼来了?”


旁人嗤笑:“进邀月楼还能干什么?无非是找相好的。看这样子,怕是叫人捷足先登,喝起飞醋。少年郎嘛,年轻气盛,难免与人争斗喽。”


风语流言蹿得倒快,一下叫九街十巷全听来半句响。王蛟龙才在下马石旁迎罢元始门门主,还待入堂商讨武林盟会之事,已见门生踉跄撞在跟前,讲说少门主在邀月楼中与人嘎醋,动起拳掌,打得难收管。


大伯听完一愣:“小龙平素性子虽料峭了些,但也不至于好勇斗狠至此。”


蚩尤一旁轻笑:“少门主年岁尚轻,若情字当头,倒也难免。”


王蛟龙额角一青:“给我把他找——”


门生瑟瑟垂头:“风雷少主已去寻了,约莫得——”


话未毕时,巷尾已颠倒拐来三五青年。大伯眼见小龙拽住猫仔奔过来——衣散发乱,成何体统——王蛟龙气沉丹田正待发作,却叫后边一人煞得满脸,把一茬子话全断在喉头。


来人英眉俊目,孟衣红裳,还要拈袖扯帕,婆娑来共王蛟龙躬身:“王门主。”


大伯到底往武林江湖湍打惯了,晓得黑龙非侪辈中人,哪敢受此大礼,仓惶摆手避退两步:“小,小兄,姑——”话递嘴边又觉不妥,转圜一下只讲:“受不起受不起,请起。”


黑龙坦荡一挽袖:“没什么受不起的,王门主你是小虎的大伯,我既然与小虎结为秦晋,拜一拜你也是应当。”


小龙咬牙拽棍:“别以为在我爹跟前,我就不敢再打你,”大哥怒得眉昏眼聩:“什么结为秦晋。你,你乱讲,我问你,你说与小虎打小便有婚约,可拿出凭证来?你这话小虎认吗?”


言罢转头一望猫仔:“小虎,你可见过他?”


小虎愣兮兮上前要去端详黑龙,却让风雷一把拽回身边。大表哥恨铁不成钢:“小虎你别凑那么近。”


碧眼青年满脸整肃:“我与小虎相识好久了。八百年之交,怎能没见过?崖渊之畔,百年之约,小虎你一定还记得。”


小虎一怔。黑龙又讲:“你每日卯时来崖边舞剑习刀,你来了八百年,我再渊中望了你八百年。你曾允过我什么,你可还记得?”


猫仔当真思忖良久,至末掰出一句:“等我家门口挖了口大池子,我就把你带回去?可是师父在水里养了鸳鸯。你来要住不下的,况且,况且——”小虎无辜摊手:“当初我见你,你也没妆得这样古怪,那时你还不是人呢!”


黑龙面上曙色初动,还要来扮委屈:“左右你答应过我,是人是龙又有什么分别了。你说要下山来找姑娘,我便妆成了姑娘。该有的我都有,没有的我全没了,我到底哪里不像?”


王风雷:“……”


王小龙:“……”


王蛟龙:“……”


蚩尤:“……”


元始门门主一咳,以为听岔。前番龙虎两人言语太过荒唐,蚩尤委实没好再提,只轻笑:“额,这就是王伏虎的儿子?嗯,果然眉宇间极肖伏虎,当真是,是——”难为门主找词儿憋半晌,磕下四字:“天真烂漫,与媚姑娘一样的性子。”


大伯哑然。大表哥已扯住小虎往龙虎门里行。猫仔拧他俊眉杏目去望风雷,又觑大哥面寒如水,约莫晓得事大不好,索性噤声不响。黑龙见状欲追,却叫小龙一棍横山不让拦在跟前:“你不能进去。”


黑龙撇嘴:“你方才已听见了,小虎他说过要带我回家的。”


大哥轻哂:“我不准。”


黑龙一愣。怔罢也笑:“你不准?”


小龙抿唇:“我是他大哥,我不准。”


黑龙一嗤:“小虎现年八百一十八,你要做人家大哥,你年岁够么?”


大哥懒来与他多费唇舌,只一提蟠龙棍。黑龙哪里肯退,撩开裙裳并指为掌。两人一言不合便要开打。奈何此时正为龙虎门宴宾迎朋之时,委实太不合宜。王蛟龙见状欲劝,话未及出口。小虎已仓惶奔上前来:“大,大哥,”他眨巴杏眼儿:“我从前的确允过要,要带他回家。纵然他今时生得不同往日,但黑龙到底还是黑龙,我——”


小龙面色铁青,却仍不忍拂却猫仔之意,将蟠龙棍倒拎一收,转头闷声撞进门去。王蛟龙见状亦来转圜:“黑龙小友,咳,这个恐怕你从边域来到我川蜀,不懂我地习俗,我海岱乡风淳朴,实在不兴这样穿戴的,”大伯抬手招来小佩:“让她带你去换身装扮,你在我龙虎门行走便爽利得多了。”


黑龙老大不快:“我这身红纱裙儿为潭底千年珊瑚吐丝织就,能避水火万毒,哪里不好——”青年蓦地一顿,转眸又觑小虎,良久轻叹:“也罢,你既然是小虎他大伯,便也是我的大伯,我依就是。”


遂共小佩行在堂下,一拐不见。王蛟龙扶额:“小虎,你这位朋友,倒,倒也挺爽朗的。”


小虎眼儿圆瞪:“从前他尚不是人时,能与山川草木共语,比现在有趣得多了。”


王蛟龙:“……”


蚩尤:“……”


王风雷:“呵呵。”


武林盟之会将至,海岱倒也十分热闹,犹以王家为最。街头巷尾都讲龙虎少门主绝世风流,非但为邀月楼女子嘎醋动武,更引一红裳姑娘登堂入室,不日便要得成好事。看那王小少侠行事孤绝,可一旦动起春心来,倒灼人得紧,也不怕笑煞邻里乡风。


此节愈传越奇,叫先生书成话本子往戏里一塞,隔宿在旧桥底下讲个千八百遍,逗得前头一俊俏小公子咧嘴要乐。他一笑,把明眸杏眼儿弯起来,甜得叫人未尝先喜。


小公子朗声讲:“先生,你这里说岔啦。”


先生捻胡子:“我说那姑娘与那王小少侠为邪教挑拨离间,横生枝节,昔日鹣鲽相按剑,这红衣姑娘正自证不清,暗地掩泣,哪里岔了?”


猫仔一歪头:“黑龙他才不会哭哭啼啼。若敢有人负他真心,他一爪子下去,便挠得那人脸皮子掉。”


先生淡定抿茶:“小公子你涉世未深,尚未解男女情尘,似那般痴怨之人,便是再恨再痛,也绝对不能一爪子挠掉情郎脸皮子的。”


小虎愣神,转身去扯一旁碧眼青年:“黑龙,倘你一片真心叫人辜负,”猫仔正襟危坐:“你果然不会一爪子挠花他么?”


黑龙听完当真思忖半晌,又百八正经讲:“不会,”他把猫仔上下端详良久,轻声笑开:“我石黑龙喜欢上的人,又怎么可能辜负我。”


话毕一摊手:“这先生只晓得胡诌,小虎我与你说点别的,就讲抱璞潭中那两尾渴死的小鱼干儿。”


先生:“……”


说书先生还待言语二三,却见一青年提棍打从石阶上行下来。先生久蛰市井,但江湖上几号人物倒还识得。觑得话本子正主现身此地,先生仓惶噤声,闭口不响。


猫仔抬手招他:“大哥,”小公子声儿朗朗清,话更铿锵作响,砸得先生眉目铁青:“大哥,这位大学问先生正提到你呢。”


小龙面色无恙:“大学问先生说我什么?”


乡民嗖嗖转头看过来。瞧热闹不嫌事儿大。


小虎百无禁忌讲:“说你受邪教挑拨,为护苍生,要与情人相对按剑,非得拼个你死我活,不共戴天。”


“什么你死我活,不共戴天。人家是苍生,你就不是苍生了?我护苍生,便护不了你了?”小龙一拎左手糕饼匣子,目不斜视去望他弟:“但凡有苍生之事大哥也替你兜着。莲蓉包大哥给你买来了,小虎,我们回家吃。”


先生内伤——这位王小少侠你人设崩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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